《攻殼機動隊2 無罪》觀後感
守护天使
——「生死去来，棚头傀儡，一线断时，落落磊磊。」
Innocence是由押井守導演的第二部《攻殼機動隊》劇場版，延續1995年的Ghost in the Shell，講述了素子離去後以巴特為主角的故事。在看Innocence前，我就做好了鬱悶的準備，誰知還是低估了押井守致鬱的功力。看完Innocence後，腦海裡迴盪的是傀儡謠，忘不了的是這行在劇中出現多次的文字。
——「人生在世，不过是像傀儡一样借由灵魂的线来操纵肉体的躯壳，当灵魂离开肉体的时候，剩下的躯壳不过是像断了线的傀儡一般的散落的废物罢了。」
Innocence承接上部GIS對靈魂與肉體的探討，展現了試圖解開這一問題的思索旅程，致使全片晦澀難懂，源自中西文學的台詞屢屢出現，角色們個個都成了哲學家，不時互飆閱讀量鄙視觀者的智商。如果說SAC與GIG引導觀眾展開對社會現象的思索，GIS提出了對Ghost（靈魂）與自我存在意義之思辨，那麼Innocence則是以一個看似簡明的故事闡述押井守的內心世界。絕大部分時間，我完全無法跟上九課成員們的思維進程，只得欣賞華美的畫面，默默感受這份不明覺厲的美好。
我大概是幸運的，不夠孤獨，無從理解失去少佐後巴特的心境。全劇最令我動容的場景並非浸染著血肉的槍林彈雨，而是巴特回到家中，輕輕撩起大狗的耳朵，喂它吃糧食的那份溫柔。一人一狗，音樂輕柔，時間緩緩流逝。怕是只有在一切紛擾遠離，大狗陪伴自己的夜晚，才是巴特得以喘息的時刻。
與SAC相比，Innocence裡孤軍奮戰的巴特不知蒼老了幾歲，有一種立於懸崖邊的壓抑感，身前是無盡的海洋，身後是凡人的世界；想要追隨永恆，卻又放不下這具身軀，下意識尋求覆滅，又不甘覆滅。
駝古薩在SAC中可以稱巴特為「老大」，毫無隔閡地向巴特抱怨「這三明治真難吃」。而到了Innocence，駝古薩卻不止一次對巴特說：「跟你做搭檔，有幾條命都不夠。」巴特不置可否。只剩下腦髓的他雖不及素子對肉體的了無牽掛，卻也有相似的意識。手臂壞了就換條新的，沒什麼大不了。而當身體的一切都能任意替換，誰又能保證「記憶」便是真實？誰又能保證「自我」的存在？
有一種說法是，素子宛如Ghost in the Shell的Ghost。隨著劇情高潮素子的出現，攻殼又再度成為了乾淨俐落的攻殼，巴特又再度成為了我們所熟知的巴特。素子的果斷造就了她的美麗，也造就了她的殘忍。當巴特問「你幸福嗎」，素子的回答卻是「多麼令人懷念的價值觀啊。」對於融入無限網絡的素子而言，人類的感情早已不再需要。素子離巴特太高太遠，巴特甚至連與她同行的想法都不曾有過。
素子臨走前的那句「不要忘記，只要連上網絡，我隨時都在」恐怕是她最大的溫柔。然而，伴隨著那曾是素子的人偶砰然倒地，留在心中的唯有無盡的空虛與落寞。
浩大的網絡，守護天使一直都在，素子卻一去不返。
